作者:vacant19851215 提交日期:2005-6-17 于天涯社区音乐天地
崔健,中国摇滚的最后一杆老枪,至今仍屹立不倒。不久前他推出的新专辑《给你一点颜色》,仍是那个反抗现实追求自由的行走者的形象。对于摇滚的精神,我认为最核心的在于“自由”。而崔健之所以能够在“新长征路上”摇至今而不滚,最大的原因在于他一直追求的那种“自由风格”,这正是摇滚的魅力不衰的内核所在。
《假行僧》是崔健早期的作品,我们从这首歌里面可以看出崔健早期就开始了对自由的追求,在爱情和自由间,他的选择是自由。正合了裴多菲那首著名的小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在《新长征路上的摇滚》这张专辑中,崔健的反叛者、行走者的形象开始建立并深入人心。《新长征路上的摇滚》中的“埋者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表明他在政治立场、在人生立场上的的反叛。对于长征的新的反思使他发现,这代人跟前一代人在对传统的观念上已经产生分化,必须开辟一条新路,寻找一个自由的精神家园,于是他开始了反叛的出走。《不是我不明白》中的感叹崔健则是在行走路上的一种彷徨的表现,“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其实崔健并非在感叹自己跟不上时代的脚步,而是在感叹自己在路上的孤独,他是在开辟一条新的路,前无古人,前路漫漫,难免会产生苦闷、彷徨的感叹。在对于社会、对于自我与社会关系的剖释后,崔健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就是在反叛的路上一直走下去,“出走”成了崔健摇滚中的一个主要的意象。八十年代的中国正是理想主义盛行的时代,由于主流意识形态对理想主义的阐释或误读,使得文化反叛的情绪开始产生并蔓延开来,而崔健的反抗正是一种对于主流意识形态的拒绝妥协和对于自己的价值体系的追求。而《假行僧》正是他在行走路上对于爱情的一次抉择,他的选择也表明了他的“自由风格”。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从一开始崔健的立场就非常坚定,自由的选择、反抗的出走正是普通传统的人们心目中的“黑”,但他还是坚定地“要从白走到黑”,这正表明了一个不羁的灵魂的选择,无视传统的束缚,在反叛的路上继续走,那怕会错过沿途的风景。而在传统中,每个人都会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但崔健在这里却说人们“不知道我是谁”,这正是他对传统角色的一种反抗,要突破原来游戏规则的束缚,打破那个体系,这是追求自由的前提。
“假如你看我有点累,就请你给我倒碗水。假如你已经爱上我,就请你吻我的嘴。”爱情不可避免地到来了。对于爱情,崔健表现得如此的干脆,不同与传统的缠绵,而是孤独浪子的疲惫。爱情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个驿站,在累的时候能喝到一碗水;而爱情也可能是最直接的感情的宣泄,不需要虚伪的世俗规矩,爱就爱,爱就吻我吧,无须顾虑世俗的看法,爱上我这样的反叛者,你的选择也只有跟着反叛。
“我有这双脚,我有这双腿,我有这千山和万水。我要这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这条路是我选择的,我会自己走下去。而“千山和万水”则是现实存在的,是在崔健心中存在着的一个意象,这个”千山与万水“的概念则是他向往的一个境界,一个自由的而有能体现自己价值的存在,一种存在于自己信念中同时也可能存在于实际中的生活。而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再后悔了,一个执着于自己的信念的人是从不后悔的,因为他已经在路上,在朝着自己的追求的路上行走,所有的快乐痛苦期待疲惫都存在,所有的感受我都要承受住,我是无悔的。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随。”这里崔健喊出了一个行走者的“爱情宣言”:无论是“留在一个地方”还是“有人跟随”都会使自己失去了自由,所以为了自由只能放弃爱情。行走者的心永远都是向着远方的,为了追求自己的价值体系,“远走高飞”远离现有的价值体系是必然的选择,在那个固有的体系里,为了追求自由的生活,只能是选择“远走高飞”,逃离现实的那个价值体系,抛弃一切可能存在的无法割舍。周国平说:“任何有意义的反抗总是有所坚持的,是对某种价值的肯定、捍卫和追求。在崔健那里,这种价值就是真实的人生。”对于崔健来说,“真实的人生”代表的可能就是自由的人生。
“我只想看你长得美,但不想知道你在受罪。我想要得到天上的水,但不是你的泪。我不愿相信真的有魔鬼,也不愿与任何人作对。你别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也别想看到我的虚伪。”在这首歌的最后,崔健正是唱出了自己的追求,“要得到天上的水”,这是作者所追求的一个意象,虽然远在天上,看来还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但作者宁可选择那遥远的自由,向往的价值体系,也不要在现实体系的同化下(“美”“泪”正是现实体系的一个诱惑和挽留)丧失了反叛的精神。而这种反叛不是与任何人作对,而是源于自己的追求与现实体制的束缚所产生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作者不愿意在现实体制中扮演什么角色,所以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谁,现实的体系下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角色的伪装下虚伪地生活着,而作者不愿意扮演任何角色,也就拒绝了虚伪,也没人能看到了他的虚伪了。
对于“假行僧”这个词,周国平的解释是:“因为行僧也是一种角色,我不是任何角色,包括行僧。”对于崔健这样的灵魂的歌者,他不需要世俗给的任何名分,同时也会拒绝在角色的伪装下的生活,他向往的是灵魂的自由。在追求艺术自由的路上,他走在所有中国人的前面,如一个风尘仆仆的行僧在开辟着属于自己的路。这条路既是源于传统又超越传统,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正如《假行僧》的编曲,把中国传统的古筝融入到西方的摇滚文化之中,出现了一种新的艺术效果,一条新的路。有人把崔健和Bob Dylan相提并论,的确,他们都是一个时代文化的先驱者和开拓者,不同的可能在于Bob Dylan最后能得到了主流意识形态的认同而崔健至今还是在主流之外徘徊。崔健一直在强调摇滚音乐是一种大众文化,这正表明他想让中国摇滚从一种精英文化走向大众文化,让自由的精神为更多人所接受,但面对中国现在主流文化的强大的统治力,这种自由的呐喊的力量在政治工具以及其他的主流势力的面前还是那么的单薄,现在的崔健可能也有点心灰意冷,所以才一再地强调自己是艺术家而不是社会学家,现在重视的是尝试新的音乐风格,尝试在Freestyle式的说唱音乐中发泄自己的能量。而在对自由的追求方面,可能崔健还得继续的在自己的长征路上继续扮演着假行僧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