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人

文 / autrijus 
藝人：羅大佑
專輯名稱：美麗島
發行：典選音樂
「這麼幻想這麼孤單」的童年裡，「80後」的我不合時宜地從小聽羅大佑長大。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華文歌裡我祗聽他的歌。我喜歡他直指人心，不多修飾的歌詞，把字音的抑揚配合旋律，讓深刻批判也能琅琅上口。更重要的是，即使在最辛辣的諷刺中，他也不忘時時強調一種肯定、積極的態度。羅大佑彷彿在說：雖然這世界孤獨地亂轉不停，但祗要我們誠實面對，總能讓明天能有更好的出口。這一貫的態度，從巨觀的華人情境、具體的時勢諧擬、到個人的成長情思，羅大佑的歌給了我不斷創造的力量。
2002年冬季，48歲的羅大佑，出版了《童年》成長傳記。與上一張專輯暌違十年後，2004年，〈童年〉裡隔壁班的小孩長大成人，羅大佑在這張《美麗島》裡，卻伏藏著中年茫然失措的暗流；專輯裡各首曲子間情感反差極大，令人難以一氣聽畢而不致錯亂。從好處說，詞曲搭配上更純熟老練，有些曲子裡名言警句豐富，直追早期〈我所不能瞭解的事〉的密度。唱腔雖然沒變，但是咬字較之以往清晰，實屬意外之喜。
整體感覺上，專輯裡充斥「虛擬」、「解構」的意象，不止是應歌詞情境需要，而是根本上放棄了「總能夠找到如此出口」的態度，俯首承認「時代在變得更加虛擬難追」。這在〈美麗島〉一曲中不斷複誦的「飛奔入壹零裡 / 真心換虛擬意」裡特別明顯。羅大佑一貫的批判深度，也因此失去了以往的建設意義。尤其是Bonus CD裡的歌，往往流於單純的宣洩，彷彿在說：既然不知如何是好，無妨罵一下檯面上的政治人物，讓茫然失措的苦悶可以得到一時的爽快吧。
面對這種茫然的方式，在第一首〈伴侶〉裡是最積極的：「伴侶有一顆不能怨尤誤解的心 / 每一個握手將不再猶豫 / 守望堅持與患難的伴侶」，也就是從珍惜身邊的人做起。曲子旋律不反覆，開場不鋪陳，伴奏祗有鋼琴，措詞雋永完整，從具體的SARS事件著眼，體現迷茫新世紀裡相互關懷的必要，是專輯裡我最喜愛的一曲。詞曲貼合縝密，思路清楚，「寶貝 人和人像拼圖遊戲」、「迷失的春天 / 告別要堅強」、「解構的生靈 / 交織的羅網」都是很突出的佳句。
緊接著就是〈美麗島〉。作為整張專輯的核心。它是專輯裡取徑最大、最誠實，雖然雜亂但完全沒有流於空泛的作品，可以當作早年〈將進酒〉的結束。當年「雙手擁抱是一片國土的沉默 / 少年的我迷惑 / 故園回首明月中」傳達古中華文化和台灣現況的難以彌合，是羅大佑持續創作的基調之一，也是多年來他歌詞裡積極追尋的目標。可是〈美麗島〉從一起頭就絕望了，在絕望和心亂中，不斷使用對比的雙字組，傳達出強烈的不確定感。面對接續〈將進酒〉的「故土夢裡追 / 歸鄉共飄泊去」，卻祗能有「飛奔入壹零裡 / 真心換虛擬意」的答案，也就是眾聲喧嘩，已不能彌合也毋須彌合，所以沉痛。這種沉痛具有史詩的規模，曲調也成功帶到了遺民哀歌的高度，因此沒有落入俗套。
〈舞女〉描寫得了肺癌的舞蹈家羅曼菲，結構非常完整。為特定的親人而寫，寫的是特定情境，這首圓舞曲的意境歷歷在目。「旋轉的舞女的身體使音樂也忘了如何呼吸 / 胸口的胸口的喘氣在雕刻著童年起躍的你 / 流轉的天體在浮現　稀稀霎踢踢踏足聲」感人不已，引出很基本的、無關宏大論述或情結的、單純美好的存在。
〈手牽手〉以政治諷刺而言，祗是平平。編曲差強人意，唱的用力，雖然「搞到天災人禍後還要強出頭　朽不朽」有點意思（而且依曲調，大概誰也會聽成「羞不羞」），但也只有那一點不朽/不羞的趣味而已。〈初戀的少年家〉節奏感強，詞曲搭配恰到好處，唱來剛好，用一種愛惜的態度呈現城市青年的心境：「我行過每天你踏的土腳　是緣分的對換 / 臺北的少年家　台中的少年家　高雄的少年家」，是一首可愛的小品。
〈啊!停不住的愛人〉，專輯裡唯一用鼻音從頭唱到尾的歌，很有些帶動哭的感染力。尤其是聽到當年「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已然成了「讓這雙蒼涼的雙手 / 細細數數變色的黑髮」，而「小妹 / 我們有溫暖的過去 / 迷惑的現在 / 未知的將來」變成了「即使我餘生將被受難給誤解 / 顛覆在那無奈個的長夜」，個人在分飛崩亂的背景下流離懺悔，終結於無可如何的意象上，足以讓人同聲一泣。
〈網路〉很有創意，做詞用力，唱得也用力，嗓子都唱破了，竟然還有人評論說：「看不懂跟網路有什麼關係」。這首歌處理網路上的情色文化，有「窗口裡浪浪也色浪浪也色迷」這個恰當的佳句；「損毀的那一頁　微笑的童貞」也極中肯。「妳陽春的計謀 悲不勝悲」 和 「奉上妳的開啟　定下妳的規矩　顛顛覆覆何等地位」更是多麼精闢啊啊啊（但是沒有經驗的人看了也是不會懂的 :p）。小小缺憾就是結在「這種事情哪有是非」上，雖然確實沒有是非，但是比之副歌裡的深刻分析，蒼白了些。
〈傾城之雨〉敘述台灣社會喧騰一時的白曉燕案。和〈伴侶〉一樣，它把集體記憶具象化後做了處理，有讓人安心的療傷功能。「為何造化那傾城的無法挽回的演化 / 傾城之雨傾城之雨　傾盆在鍛羽之下」意象清楚但贅字稍多（而且「鍛」是錯字，但是唱得很順...）。不過這首歌主題明確，召喚出的意象強烈，那聲「情竇初開中就讓她羽化」的嘶喊確能令人心碎。
在三首微觀尺度上的好歌之後，〈往事2000〉刻意抽高視野，卻予人後繼無力之感；許常德與羅大佑合寫的詞意模糊不明，沒有脈絡，使人難以同情。「多情笑我　莫可奈何的心　怎樣 / 是往事未來　往事未來的假定」不僅沒有意在言外，連基本的通順都成問題。缺乏高度，也沒有具體情感，所以成了囁嚅，祗可惜了順耳的曲調。這首正是專輯裡迷茫暗流的一項具體例子。
〈綠色恐怖份子〉砰恰砰恰的曲調很像〈超級市民〉，從頭亂到尾，背景的雜音、電話聲、槍聲，非常口語而不合文法的詞句等等，都予人一種好像是嘲諷槍擊案「亂來」的感覺。無論政治認同如何，我至今尚未碰到聽了「讓你擋子彈真不好意思　原來我們通通是白痴」不會笑出來的人，足見這首諧擬的成功。
主專輯結尾林夕撰詞的兩首尤其空泛，比不上以往林與羅合作過的〈皇后大道東〉等佳作。〈時光在慢慢消失〉流於油膩，面對茫然情境竟祗能提出「秒針無情的手勢　該羨慕白痴還是抵抗著末日」的套語。〈寧靜溫泉〉好些，但仍以同脈絡下的「只有一無所求才讓所有人滿足 / 忘了的問題就不用解答」做結，這首的編曲優美，其實是上乘之作，「告別我們邂逅的巴別塔 / 天地一剎那開出一朵花」曲調伏貼，成功渲染出精神鴉片的美感。鴉片味道好但沒什麼營養，嗑完之後自然「忘了的問題就不用解答」。專輯以此做結，實在顯得虛弱，但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羅大佑很用力地要繼續保持洞見與批判的姿態，沒有不痛不癢的歌，實可謂「顛顛仆仆熬到這裡不易」。然而他似乎覺得，迫於環境結構的限制與無奈，自己的洞見已經難以對關心的社會情境，激起人文關懷的效果，或是引起基進的反思；這從羅身為創作者的角度看來，正是「真心換虛擬意」。談到歌壇的現況，羅大佑曾於訪問中憂心表示「音樂的最大危險，就是被當成資訊，科技發展迅速，音樂推出得太快、太多，導致它與心靈的感受慢慢脫離。」但這次，羅要他的聽眾認真做些什麼呢？他無法再說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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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nother (另外一個人)  看版  LoTaYu  
標題  　 Re: 真心換虛擬意－－《美麗島》聽後(autrijus)   
時間  　 Tue Jan 18 20:56:32 2005   
※ 引述《honeypie (一說便俗)》之銘言：
> 本期破報的樂評。
> http://publish.pots.com.tw/Chinese/CDReview/2005/01/14/344_36cdr/
　　寫得好！很久沒看到唐宗漢的文字了。
　　講講〈往事2000〉那段。「多情笑我　莫可奈何的心　怎樣 / 是往事未來　
往事未來的假定」確實不好懂也不通順，但是我讀懂了。
　　「多情笑我」該是從蘇東坡〈念奴嬌‧大江東去〉來的，而「怎樣」兩字是
問句，意思是「這莫可奈何的心是怎樣？」下面這句是解答。那是一個像〈定風
波〉裡那一句「誰怕？」的姿態。
　　「往事未來的假定」，這要和前面「明日我孤單的雙唇　今天刻上了你的吻
」合看。這是一種心理狀態：你在做這一件事情的時候，就知道你現在是在幹嘛
，而且你會想到「以後回想起來會是什麼感覺？」也就是說，你的人在現在，你
的心思卻在未來，在未來會怎麼看待「現在」這段往事。
　　這種心態，在文學理論上似乎有一種說法叫「後設」。我以前怎麼也搞不懂
「後設」是什麼，後來紀蔚然寫了一篇〈後設擾人〉，算是把它說了個清楚，但
也還不夠直觀；及至有了這首歌，我才覺得我全懂了，後設就是這樣。後設是怎
樣？請聽〈往事2000〉。
　　其實我也有過類似的實驗，小學四年級還是五六年級的時候，一次作文題目
叫「我在想」，我忘了老師是怎麼提示題意與方向的，總之我就以「我在想」為
題，第一句話大概是「我在想我要怎麼寫這篇作文」之類的，好像還有：「這樣
到底能得幾分？」結果老師好像只給我七十。我不怪老師「看不懂」，因為我自
己後來也覺得這樣寫有點無理取鬧，雖然說可能可以讓你對時間有些新的想法吧
，但文章這樣不按常理去寫，讀下去、想下去最後會教人錯亂的。「後設擾人」
可能也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往事未來」，我解作「往事還沒有來」和「往事與未來」雙關，而傾向前
者。明天的事情對明年來說是往事，你如果把心思放在遙遠的未來，這句話就是
說得通的；「往事未來的假定」，就是想：這些事情以後回想起來，究竟會是怎
麼一回事呢？
　　大概因為我是學歷史的，所以這幾句我兩三遍就聽懂了。再看最後面：「癡
心笑我　世人在等待中　否定／往事在未來　往事在未來在協定」，這兩行令我
拍案叫絕。「往事在未來在協定」，人的歷史不就是這麼一回事？這幾天趙紫陽
死了，世界各大報都做了頭條，香港報紙更是做了四版以上的專題（而台灣或者
做一版，評論個兩天就沒回響了），大家都在猜測，北京當局也在討論：要怎麼
處理趙紫陽的歷史定位，怎麼給他「定調」？這是什麼？「協定」。
　　就像古代重要人物死後會有一個諡號，趙紫陽目前得到的是「同志」；我們
再看一切的人、一切的事，只要是為人所知的，大都免不了被解釋、被定調。
　　事實、史實是實在發生過的，但人所認知的「往事」當然不可能是事實全部
；縱然，如何解釋、評判，仍然是會有歧議的問題。像羅大佑這首歌，唱的是他
一段戀情，也能引申到他的時代關懷；他「真心換虛擬意」的所作所為，擺在那
邊了，但別人怎麼看他，能不能看到他希望大家看到的東西，就不是他一片癡心
所能控制的。他對這樣的莫可奈何有清楚的認識，所以寫出「往事在未來　往事
在未來在協定」－－至於協定後的結果，寫到了史書、報刊上，流傳到人言、人
心中的「往事」，有多少可能會是當初當事者所經歷，或者希望過的那樣呢？
　　這樣深遠的思緒，這樣的歷史意識，用這麼精煉的語言就表現了出來，而且
表達得如此漂亮，所以我拍案叫絕。唐宗漢說它「沒有脈絡」，我以為不然。不
過這篇還不是賞析整首的時候。
　　〈往事2000〉歌詞是羅大佑、許常德合寫的，但是我們不知道哪些是羅、那
些是許寫的，這得問本人；不過我認為還是羅大佑才會有這種思緒，而且想得出
這種句子。然則話說回來，它的確不好懂；唐宗漢是極聰明的人，竟也會覺得它
不通順，可能要聽懂它還需要一點緣份。我推崇它，但我不會學也不鼓勵大家學
它。
　　話說回來，各位板友對這首歌，對這幾段歌詞有什麼不同的想法與解釋嗎？
(五四三音樂站)

追梦人

作者  　 autrijus (天風)  看版  LoTaYu  
標題  　 Re: 真心換虛擬意－－《美麗島》聽後(autrijus)   
時間  　 Wed Jan 19 13:03:12 2005   
※ 引述《another (另外一個人)》之銘言：
> 　　寫得好！很久沒看到唐宗漢的文字了。
謝謝. 寫字真累, 我還是回去寫程式好了. :-)
另外也要謝謝你對頭兩首歌的賞析; <<美麗島>> 的副歌我聽起來也是最有感覺的
一段, 你解釋得很妥當.
> 　　「往事未來」，我解作「往事還沒有來」和「往事與未來」雙關，而傾向前
> 者。明天的事情對明年來說是往事，你如果把心思放在遙遠的未來，這句話就是
> 說得通的；「往事未來的假定」，就是想：這些事情以後回想起來，究竟會是怎
> 麼一回事呢？
確實, 「假定」作名詞用時通「假設」, 有「憑空構想」之義. 顧炎武日知錄：
「古人為賦多假設之辭，序跡往事以為點綴，不必一一符同也。」
所以你說得沒錯, 可以讀成「在未來的『往事』尚未來到之時的憑空假設之辭」.
但是讀得通是一回事, 很拗口是另一回事; 而且如此構句, 往往讓聽者難以代入
自己的情感. 不妨考慮底下這段作為對照:
  離別黃昏后
  相會在斷層底
  淚眼美麗島
  為君生為爾泣
這裡可以讀成 921 地震, 也可以像你說的讀成文化斷層, 但是情感是通順而
普適的, 所以可以代入. 而 <<往事2000>> 的各段都是虛指個人的特定情感:
  ...半生追憶一世憧憬　忘了誰又再度叮嚀
  ...多情笑我　莫可奈何的心　怎樣 / 是往事未來　往事未來的假定
  ...一邊發芽一邊凋零　愛是一個難赦的罪行
  ...痴情笑我　世人在等待中　否定 / 往事在未來　往事在未來在協定
在沒有 context (我在文章裡寫作「脈絡」, 但是也許「語境」或「情境」或
「背景知識」比較恰當) 的情況下, 要湊當然是湊得懂, 但是總覺得是私人書寫,
也就是寫給知情者看的文字, 而不是要順暢地喚起普適的同情. 這點跟早期的
<<戀曲 xxxx>> 系列很不一樣. 我想我在樂評裡寫的「沒有具體情感」是這個意思.
至於「往事在未來在協定」, 我同意你的讀法, 也覺得是很精煉的用詞, 所以
就不特別回了. 
Thanks,
/Autrijus/ 
(五四三音樂站)

追梦人

作者  　 another (另外一個人)  看版  LoTaYu  
標題  　 Re: 真心換虛擬意－－《美麗島》聽後(autrijus)   
時間  　 Thu Jan 20 06:04:46 2005   
※ 引述《autrijus (天風)》之銘言：
> ※ 引述《another (另外一個人)》之銘言：
> > 　　寫得好！很久沒看到唐宗漢的文字了。
> 謝謝. 寫字真累, 我還是回去寫程式好了. :-)
> 另外也要謝謝你對頭兩首歌的賞析; <<美麗島>> 的副歌我聽起來也是最有感覺的
> 一段, 你解釋得很妥當.
　　寫字大家都能看，寫程式不行啊。哈哈。
> > 　　「往事未來」，我解作「往事還沒有來」和「往事與未來」雙關，而傾向前
> > 者。明天的事情對明年來說是往事，你如果把心思放在遙遠的未來，這句話就是
> > 說得通的；「往事未來的假定」，就是想：這些事情以後回想起來，究竟會是怎
> > 麼一回事呢？
> 確實, 「假定」作名詞用時通「假設」, 有「憑空構想」之義. 顧炎武日知錄：
> 「古人為賦多假設之辭，序跡往事以為點綴，不必一一符同也。」
> 所以你說得沒錯, 可以讀成「在未來的『往事』尚未來到之時的憑空假設之辭」.
> 但是讀得通是一回事, 很拗口是另一回事; 而且如此構句, 往往讓聽者難以代入
> 自己的情感. 不妨考慮底下這段作為對照:
>   離別黃昏后
>   相會在斷層底
>   淚眼美麗島
>   為君生為爾泣
> 這裡可以讀成 921 地震, 也可以像你說的讀成文化斷層, 但是情感是通順而
> 普適的, 所以可以代入. 而 <<往事2000>> 的各段都是虛指個人的特定情感:
>   ...半生追憶一世憧憬　忘了誰又再度叮嚀
>   ...多情笑我　莫可奈何的心　怎樣 / 是往事未來　往事未來的假定
>   ...一邊發芽一邊凋零　愛是一個難赦的罪行
>   ...痴情笑我　世人在等待中　否定 / 往事在未來　往事在未來在協定
> 在沒有 context (我在文章裡寫作「脈絡」, 但是也許「語境」或「情境」或
> 「背景知識」比較恰當) 的情況下, 要湊當然是湊得懂, 但是總覺得是私人書寫,
> 也就是寫給知情者看的文字, 而不是要順暢地喚起普適的同情. 這點跟早期的
> <<戀曲 xxxx>> 系列很不一樣. 我想我在樂評裡寫的「沒有具體情感」是這個意思.
　　或者可以說「本事」。沒錯，《往事２０００》的本事是隱藏的。我以為這
種寫法，一方面讀者較不易代入，較不易有「普適的同情」；另一方面，因為不
具體，如果聽進去了，想像空間更大。就像李商隱的〈錦瑟〉，一千多年來考究
它到底是寫什麼事的不知凡幾，但不用管這些，大家都可以從「此情可待成追憶
，只是當時已惘然」上面找到不同的東西。
　　這是比較私密的書寫，但它並不封閉；它是一種，呃，開放的私密。它開放
而讓我們能夠有所感觸的，在音樂、語調和那些格言般的歌詞中。它也不是沒有
普適之處，我的感覺，它寫的是滄桑過的中年人的一種心境，而這一種心境，要
寫就是要這樣寫，不能也不必寫清楚的。我想，等我們四五十歲時再聽這歌，感
覺會很不一樣。
　　我同意你的意思，《往事２０００》的各段確都是「虛指個人的特定情感」
，但若用「沒有具體情感」這六個字來說，我覺得有待商榷就是了。蓋「體」是
結構的意思，這首歌如何沒有？你要說的可能較接近「具形」或者「具象」。再
者，隱藏的檔案也不是不存在的。它是有具體，是有生命而自我圓足的，表達得
不完全而已。但是又怎麼能完全呢？  
(五四三音樂站)

追梦人

作者  　 autrijus (天風)  看版  LoTaYu  
標題  　 Re: 真心換虛擬意－－《美麗島》聽後(autrijus)   
時間  　 Thu Jan 20 22:29:28 2005   
※ 引述《another (另外一個人)》之銘言：
> ※ 引述《autrijus (天風)》之銘言：
> > 謝謝. 寫字真累, 我還是回去寫程式好了. :-)
> > 另外也要謝謝你對頭兩首歌的賞析; <<美麗島>> 的副歌我聽起來也是最有感覺的
> > 一段, 你解釋得很妥當.
> 　　寫字大家都能看，寫程式不行啊。哈哈。
但是以武犯禁比以文亂法要直接而爽快啊. :-)
> 　　我同意你的意思，《往事２０００》的各段確都是「虛指個人的特定情感」
> ，但若用「沒有具體情感」這六個字來說，我覺得有待商榷就是了。蓋「體」是
> 結構的意思，這首歌如何沒有？你要說的可能較接近「具形」或者「具象」。
正是. 所以說寫字真累嘛...
Thanks,
/Autrijus/
(五四三音樂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