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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艺术人文频道《品·味》黄舒骏专访那期,许多朋友无法按时收看,网路上暂时也没有录像。这是我听写节目中黄舒骏发言部分的文字记录,完整的哦,希望没有收看节目的朋友能少一点遗憾!
以下是完整文字记录:
黄舒骏:“我每次听到别人对我的评价,有两种感受,一种是很惊喜,原来别人是这样看我的,虽然我自己没有觉得我这么的人文,但是当我想起别人为什么会这么说我的时候,我并不反对。我的确在于创作上对于一种美感,文字或音乐上的美感,是有一定的要求的。我感觉我写一首歌,像是在写论文,更胜于是一般地抒发自己的情绪。我在歌词就是文字的部分是相当的苛刻,而我会有这么苛刻的态度,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越来越觉得,整个世界是一个乱数,它没有一定的准则。那如果说我们自己本身不掌握自己心目中的一种美感或准则的话,其实是无以为继的,所有的事情是不会存在的。我把到现在为止还能够坚持在文字上的执着,当作我自己存在的一种自我肯定。时代有好多好多变化,不管人、事、物都不断地在流转,但是如果我能够在文字方面有这样一个执着,我觉得那是一个让自己安定的力量。
就因为这个企划(超越罗大佑),它同时产生两个现象,第一个就是很意外的,我那时候唱片销售非常好;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罗大佑在那个时代的重要性,是有一批拥护者,他们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一个初生之犊用这样的姿态,他们觉得有点亵渎他们的偶像或者神。当然这个企划我是觉得蛮犀利的,而且祸福难测,在那个时代,还好有一个销售量本身的支持,不然的话,这对于一个新人来讲,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压力,要承受很多很多的批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发行的第二个礼拜,当时的报纸就有一篇直接写:超越罗大佑,问好,笑话,惊叹号,然后我收到了很多歌迷的来信,我也印象非常深刻,就有一个高中女生,从头到尾骂我骂到底,而且写了洋洋洒洒一大堆。前面我都忘记了,但是她最后的一句话我永远记得,她最后一句话就说:哼,一个男孩是不可能胜过一个男人的。这是整封信最后的一句话,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我永远忘不了这句话。
我想我们的确在时间点上,是有一些幸运的地方,甚至比罗大佑的时代更幸运,因为在罗大佑的时代,其实他们所需要承受的压力是更大的,到了我出道的时候,1988年,刚好我成长的时代,既有前面那段叫“文以载道”这样严肃的性格,又有刚好开始碰上整个流行音乐在市场打开一个很大格局的商业机会。所以我站在那个当儿的时候,我的创意是被放大而接受的。
《不要只因为他亲吻了你》,这首歌很有趣,因为我的确在高中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红粉知己,这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红粉知己,她有一天就跟我说:舒骏,我一定让我男朋友亲吻我之前,先让你亲吻我,因为你对我来讲比我男朋友还重要。我们那时候都还没有谈恋爱的经验。我说好,太棒了,她这个承诺,君子一诺千金,那个时代就觉得这就是好朋友。结果她突然有一天打电话来说对不起,我已经被亲走了,她说非常对不起,因为那个时候是中秋节,她和她学校的学长在中秋夜有一个联谊活动,两个人就坐在草地上聊天,聊到后来就很尽兴,就情不自禁地,那个学长就亲吻她了,于是她就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说这太荒唐了吧。我觉得每一个人在初恋的时候,都是有一种单纯,甚至有一点到了蠢的地步,但是它的确给我很大的一个印象和影响让我写出这首歌。
《思念进行曲》这个歌词,原先是我写了一封信,那是在还会写信的时代,但是我没有寄出去,于是我把它留在自己的抽屉里,然后就变成这首歌,这首歌几乎是一气呵成的,特别是“进行曲”这样一个称呼,很少有人把这么柔的“思念”,变成一个进行曲的形式,这个部分的确也是根据我词的比较强烈的语法去做一个改变,我对爱尔兰音乐的一种偏好,写这首歌我决定要用一个特殊的音乐形式的时候,就让我寻找到可以代表这个《思念进行曲》这样的音乐形式。我自己都没有想过可以把思念写成这样一个好像很雄壮、威武的状况去进行的。
我听过一首歌是英国有一个女歌手叫Kate Bush,她写了一首歌,她是把他们的古典名著《呼啸山庄》写成了一首歌,就叫做《呼啸山庄》,那时候我非常惊讶,她有办法把这样的古典名著写成一首歌,就激起了我向她挑战的一个念头,好,我开始写作的时候,我也要写一本书,我要把一本书写成一首歌。在那个时候,我第一个选中的书,就是《未央歌》。《未央歌》在我初中上高中的那段时间,是那个时代的中学生或者大学生最重要的书。要把一本六百多页的书,写成四五分钟的歌,非常非常的困难,我是后来有一天灵机一动,翻到书中最后一页,把结果就是男主角亲吻女主角的那一幕,当作我这首歌的开头,于是才破冰写完这首歌。
有一年和杨明煌一起去做《山盟海誓》这张专辑,我们最后的混音是在洛杉矶完成的。我记得有一首歌,那是一个交响乐的歌曲,在混音的过程中,录音师说好了制作人你来听听看我已经做完了只要最后检查就可以了。杨明煌就听,听到某个地方他说这个地方有杂音,录音师说绝对没有,不可能让你的音乐有杂音。杨明煌轻轻地按了一个键,那个键就是solo键,一按,在那轨的声音上,有个“噗”的响声,那应该是大提琴在拉的时候,弓具打到琴身的一个声音,连这样的声音他都听得到。我举这个例子想说,我已经在很多场合诉说过杨明煌对我的重要,我今生在这条路上,最幸运的就应该是碰到了他,他让我知道做音乐应该到怎样的规格和要求,这才是在这件事情上一个专业的程度。
对于一个在1995年离开的人,他是浑然不知的,我是用这样倒过来的角度来告诉我的这位挚友,你走了以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另一方面也告诉他说,你走了以后,相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讲,我是如此孤独地面对这些事情!
这次演唱会,我怀着一个非常喜悦的心情,就像见见老朋友,我不希望让许多用我的歌构筑他的一个人生记忆的这些朋友在现场演唱的时候,好像觉得我摧毁了他们的一个记忆一样,所以我还是会尽力地演出,另一方面,我也希望来听我演唱会的新一代年轻朋友(他们过去对我不是很了解的)重新去了解属于我们的那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