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台風夜

金 芳

我往樓上那間小屋里(這個不會就是上海那種亭子間吧)一伸頭就看見了很多人,人家也看見了我,但是不象以往的網友見面那樣大家立刻或在那之前就把一口白牙呲了出來做熱情狀,所以只好自己先微笑,走進去,放傘,放包。心想,小符怎么認不出來了。想撓頭,不敢,然后小符終于出聲招呼我,明白了和組織聯系上是什么樣的感覺,對面的几位也出聲招呼,問這位是誰什么,聽出來了,北京話。腦子轉都不用轉,立馬就猜出了誰是誰。然后小符說:

“那我就介紹一下吧。”

那些個說北京話的人又開口說:

“猜吧,后來的人就得守這么個規矩。猜猜誰是誰。”

他可能不好意思說罰酒。

心想這還用猜嗎?但一定眼再看面前這几個人,開始心里犯嘀咕了。很不確信地伸著向前指著,先找最好認的。

長發鷹眼樣子巨酷的飄來飄去(不過現在已經不長發了),每個人都說是帥哥的稻草人,再用排除大法,還一個說北京話的肯定是大仲。

然后我往兩邊瞅,左邊的林傳毅不肯開口,怕一開口就被認了出來,我就往右邊看,和那位先生說了兩句,然后指著左邊說這是林傳毅,右邊這位就不知道了。小符忙說這是我南京的一位朋友,稻草人說這成功率也太高了吧,這創紀錄了。

一笑過關,不過想著下個星期的大隊人馬,心想真正的考驗還在后頭哪。

然后一邊喝茶一邊聽他們交換今天現場的小道消息,沒一會兒chinaren的stonehead也趕了過來,他和林傳毅都拿的是數碼相機,于是先觀為快,大家都說小符那張和大佑的合影怎么身子彎得那么厲害,小符忙辯解說我以后他會和對沉影那樣子摟著我拍一張呢,聽說他有摟人的習慣,結果一點動靜沒有,于是我就只好向那邊傾斜了,言下之意甚為遺憾。

飯吃完請臨桌一位先生拍合影,同一位位置同一種造型有三個人先后拿出自己的照相機讓那位先生拍,每一次都是“眼睛看著鏡頭,笑一笑唉,好。”完了后感覺腮幫子都酸了。

走出飯店才發現外面大雨瓢潑,叫兩輛出租車,靠過來離馬路牙子都有一段距離,腳啪嘰一聲踩進水里,登時連腳面子都沒了過去,心想這還好,今天羅大佑和大仲同志都是在天上轉了半天才下來的,比我們膽大。

一路沖到錢柜盧灣店,明看見門口一塊招牌寫著到兩點結束營業,還是不死心地問可以不可以唱通宵,答案自然是不可以。

坐進包房,坐過去點歌,錢柜沒有歌星專輯,其實那次我在麒麟看見的老羅的歌專輯也收得不全,所有的歌都藏在厚厚的歌本里,歌名多少字,第一個字多少划,一晚上我都變了小學生,不斷用手指在裙子上手心里划來划去或彎過來彎過去地數數。

我記得是我開得頭,先唱一曲愛的代價,無它,在國語新歌首頁,好找。一路唱下來,覺得今兒底氣不錯,然后聽他們的,發現一共同特點,第一句前几句都似模似樣,唱到后來都加上了自己的風格。這几位聲音都非常高亢,震得整間包房嗡嗡直響,估計著要不是台風強勁的話,響遏行云應該沒問題。

找歌實在是個問題,我發現我對老羅的歌名記憶只限于那十几二十首最流行的,苦苦地在歌本時尋找戀曲一九八零未果,感覺就什么也找不著了,向林傳毅求援,他倒帶著點文字資料,只可惜還是太少,錢柜也是,經常點的歌不知不就掉了,只好再重新算字數算筆划的重找,象《歌》,象《追夢人》,都經過了這么一番輪回。

居然還不錯,錢柜是到近四點的時候才說要收攤子了。于是大家分乘几輛車消失在雨小了許多的台風夜里。

早上起來時頭還是昏然,排隊上車前買了一份南方周末拿在手上,上車坐下后先看標題,很沉重的標題,吸一口氣,實在不想在這里看下去,抬起頭來正好15路車轉向零陵路,馬路對面八萬人體育館的輪廓高高地在陰沉的天空下顯露出來,竟然是一種以前沒有注意過的貝殼白色,在這個時候顯得異常的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