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羅大佑2002年北京演唱會專輯/書昨日遺──羅大佑﹒北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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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昨日遺──羅大佑﹒北京﹒我

文/ldldld_117

昨日遺書,羅大佑﹔書昨日遺,我。自己才諳其意的題目,感覺良好。直至此一秒,在我走過的不算很長的生命歷程中,卻已經有太多太多遺在了昨日,應該為自己理一理了。
  首先是我。我出生那一年,是羅大佑那首“啦啦啦啦啦啦,……”所提到的年份,這是二十年后的我知道的﹔我出生那一天,“海王星主宰,雙魚宮3-12度”,于是“心靈、哲思、虛幻”給了我,這是西方星相說的﹔我出生那一刻,“中金克寅木,出外遠走的命”,這則好像是“東方神卜”的斷言。它們就是我開始做“人”的最初形勢,而“時間”被一張那年的小年歷畫記錄保存了下來,畫上是一位身處幻境的仙子──寄托著美好的寓意卻似乎注定了虛無的精神世界為我自小打上了烙印。佇立于現在看昨日會很清晰,從“對現實的認識”角度出發,我將能憶起的五歲至今的全部歷程划為了四段:無知無覺,閉關沉默﹔開始知覺,活躍樂觀﹔有知有覺,不辨南北﹔不知不覺,兩個世界。題目中的“北京”貫穿于四段的始終,“羅大佑”則在二與四,這是后話。
  還是來講我。無知無覺,應該是小學低年級以前──“終日面對著青山,終日面對著稻浪,午后的云雀背著艷陽”。當時的我,得到的評價為“不說不笑”。是嗎?好像。所有那一年代的相片里,我永遠大睜眼珠卻眼神游離。某張幼兒園合影,一群扮笑打鬧眾生相中我卻入定般死寂,兩手交握一起像極了一顆心。我竭力搜尋也找不出當時思維的片斷,只記得許多小人書。對書的偏好從那時起保留至今。開始知覺時間較長,占了求學生涯的大部──“輕風吹在我身上,雨珠打在我臉上,午后的牛羊凝向遠方,彩虹繪出的希望。”看到的和正在看到的書帶我走出混沌,我眼中有了外物,腦中有了映象。幻想與靈性是每個孩童的本質,幼時的直覺與想象會令長大的人們驚詫莫名,透過那時雙眼映射的景象日后的能量無比巨大。我最懷念的應是這一段了:感性思維飛速活躍,天地物盡在夢中,而現實也并未暴露本質。純美。有件小事,旅途中隨父母住店,黑白電視機里的武打令我整晚惴惴:他們跳出來對付我們怎么辦?(若干年后,這一設想被成功采納至《午夜凶鈴》并同樣達到當年的效果)。那時的我啊,幻想型特質已萌芽,期待。有知有覺過程較短,大概是高中至大一──“藍藍的青天在上,卻有著云雀與彩虹的夢,多像不知足的云在四處飄蕩。”有人說“女性的直覺很強”,又有人說“幻想的人容易產生第六感”。這算是科學嗎?我是愛幻游的雙魚,眼睛睜開了,眼珠依然閃著初時的光,并用它們為眼內的物披上我心目中的色。一切似乎都沒變,只是有些許迷惑:與我一路走來的同齡人多了些我弄不懂的東西,又似乎失去了某些曾經的共同擁有。世界好象并不簡單。我落后了嗎?精神宇宙里我看見了黑洞,“隱隱地覺悟了平凡的人生里終究也難以安寧”。不知不覺──“何處是我的歸宿,是否在天際的那一端,奇怪稻草的身軀如何飛翔。終日面對著青山,終日面對著稻浪。”我開始認識到我是“人”,生活在世界里的人,生存的必備我無法回避,而在直面的過程中,現實又不可避免地侵襲我,阻撓我,甚至扼殺我。原來人與現實的關系都一樣,只是產生的遲早而已。我害怕失去眼中的光與色,害怕現實的吞噬。當警覺周遭不可逆轉時,潛在的天性開始激化,我生活在了兩個世界:一個實際,現實我必須面對,但我主觀地不想知覺﹔一個虛幻,我仍天馬行空地用孩童時的直覺想象盡情編織屬于我的精神家園。但我絕回不到孩童了,我多了些那時不會有的想法,關于時間,生命,人……還有“我”。我常譏笑自己“故作深沉”、“杞人憂天”,我卻不能控制思維,它過于復雜跳躍,為游離著的我帶來不經意的靈感、通感,還有痛感。紛雜的感覺,孤獨的內心,現在的我。
  在“我”之后,該講北京了。從五歲記事開始,“北京”就概念式地存于腦中。爸爸在北京上學,為我帶來了北京果脯,北京童裝,北京圖書,……北京印象。六歲,我與北京有了“第一次親密接觸”。上京途中過黃河,全車人起立爭睹,不明就里的我伏在媽媽背上效仿眾人。我震住了,確切點是嚇住了,混濁的黃水茫茫無際──長大后發覺自己對水有一種天然的畏懼壓抑。京城之行,無知無覺的我映下了箭樓、故宮、觀象台,還有毛澤東軀體的輪廓。我有了一摞風景照,里邊的我一如既往的“庄重肅穆”,與身后的古老磚牆渾然一體。我并未意識到此次旅程為我種下的情愫,也忽視了此后若干年成長中它的悄然復蘇,直至它帶著醇厚的人文積澱、相通的靈性神韻融進我的脈息卻又隔絕于現實之外而讓我感到不可言狀的痛時,我才大夢初覺。北京不是一座城市。我的宿命的北京情結。
  終于講到“羅大佑”了。

羅大佑再度出現是在我的第四期(“再度”用詞准確)。源頭是一盒帶子,一盒同學翻出的不太年輕而僅剩“內存”的帶子,第一次試聽眾人皆笑。有一首歌,林志炫演唱,依稀辨出歌名《你的樣子》。眾人說這歌還不錯──是嗎?我沒有音樂天賦,只覺林志炫念流水帳似的平淡──不錯就不錯吧,眾人划船我搖槳。于是在反復播放中,《你的樣子》,我只記住了你的名字。之后某一天某一刻,收音機里的DJ將獨自冥想的我拉回:“下面是《你的樣子》,”……又來了……“羅大佑本人演唱的版本。”“羅大佑”?從遙遠地方飄至跟前的名字讓我隱約記起一個“才能卓著、頭頂光環、過去年代”的音樂創作人。他也唱歌嗎?旋律已起,羅大佑開口:“……”我想我唬了一跳:還有如此嗓音的歌唱?事態的發展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稍頃,我已隨著他拖長、蒼啞、間或帶著一絲哭腔的聲音編織起我的意境。我不知道歌詞,只是竭力找尋著,我似乎是看到了時間、宿命、甚至死亡。每個人聽歌都是在聽自己,邊聽邊找,我第一次身臨其境。一曲終了,我有些茫然,不過我清楚:這才是我的《你的樣子》(后來因為它我去看了“阿郎”)。腦子總會想很多,我開始搜索“憶海舊事”,因為恍惚記起我是聽過羅大佑的,但那會是什么呢?時間應該是在我的初中時期,那時能收到黑白的香港衛視中文台,它的風格較之cctv更能吸引當時的我們。中文台播放很多香港台灣的歌,那段時期的節目給我的印象極為深刻,多年后當時的流行成為經典,我總能在絲絲點點的記憶片斷里覓到那個年代那部作品的痕跡。這次,我搜索到一個電影片斷似的畫面:戰亂年代的車站,擁擠不堪的人群,一位少年正掙扎回首,應該是一場別離。畫面的配音就是羅大佑的歌聲。我不能得知自己如此肯定的原因,但我相信這樣的斷定。歌曲的節奏頓挫有致,記得當時我很想和唱,用盡心思卻只記住了“……大地的孩子,…你的是誰…”我比較冷血,別人語,但我清楚記得我為那個少年難過,“他因為打仗要離開爸爸媽媽了”。孩童的心理。這一切應該是“羅大佑”的首次出現,只是多年后才知道。
  一則廣告:千年秦俑,畫外音“有的人永遠不喝咖啡是因為他們沒有遇到好咖啡”,秦俑開始喝“好咖啡”。有道理,現在我應該學習秦俑了。我開始關注羅大佑,因為他的《你的樣子》,因為佇立于記憶中的回首少年。某些剛喝咖啡的人會用伴侶來沖淡它的苦,結果掩蓋了咖啡的真正本味,我就是這樣的人。這時期我所了解的羅大佑作品,多是流傳廣泛的“別人”的歌,追夢人、最真的夢、情深義更深……,即便是這些歌也和我的周遭不太和諧,我懷疑自己又只是揪住了時代的尾巴。彼時的羅大佑,于我更像是“一句美麗的口號”,“亞洲樂壇第一人、時代代言人、樂壇教父”是我從各種途徑得來的印象,至于它們的內涵我無從領會。我能聽到的羅大佑原聲很少很少,這不僅和年代有關,更由于我自己。人總有矛盾之處,我的問題在于:在精神里苦心感受卻不會在現實中刻意找尋。羅大佑歌聲中的意境和縈繞于心的兒時記憶我極渴望再次重溫,但我從沒想過去音樂店淘金或是上網下載。不過人也有極端,我生命里大部分時間在“無心插柳”,但某一刻我又會認准某一點,“有意栽花”且執意花開,這時的我又會不顧周遭地狂熱投入。怪物,呵呵。說回來。我關注起羅大佑,我依然喜歡著書。我在圖書館一本雜書上居然翻到了羅大佑的作品目錄:……“大地的孩子,1992年,電影《孤軍》配樂”“?”時間名稱性質無一不符,肯定是你了,苦心找尋的《大地的孩子》!我喜歡這樣的感覺。…之乎者也,鹿港小鎮,光陰的故事,愛人同志,皇后大道東,…似曾見過的名字,長長的目錄,不可思議的羅大佑。那時期不想知覺的我依然的“無心插柳”,期待著那些不經意的邂逅與感悟。一日午間,廣播里在“音樂欣賞”,悠揚的旋律過后……,等一等,我跑到窗前豎起耳朵:這是不常聽到的羅大佑的聲音,沒錯。對自己的“聽力”我一貫持滿意的態度。若有若無間,我聽到了“…風車…成長…光陰的故事…青春”,那這就是《光陰的故事》了?我很欣喜,初看它名字時我想起了過去年代的童話書,而此時在午后的陽光下聽著隱隱約約的旋律,我像是又走在了少年時的放學歸家途中。我一直不懷疑自己的直覺能力,那首初次聽到的歌的確就是《光陰的故事》,也是我想聽到的《光陰的故事》。只要用心,“感覺”會帶來很多的回報。又是一天,我和學友走進新落成的科研樓參觀。走走停停看看,紅色地毯,五色花籃,還有音樂。瞬間,我像被電擊一般,耳邊分明是年少時的歌聲,隱隱纏繞已久的歌聲,還有那位回首的少年。“…四季…轉換…輪回…望穿秋水…”只言片語中,我已走進另一個時空。《大地的孩子》,7年前,7年后。心有些痛。曲終,倒被嚇了一跳,學友的眼睛就在前方盯著我,“羅大佑的,《大地的孩子》。”我想嘆氣了。這時期的羅大佑,是為我的一個“神話”,一個來自過去卻依然發光、總在不經意間觸發我感念的神話。”,一個來自過去卻依然發光、總在不經意間觸發我感念的神話。
  真正全面了解羅大佑,是在接觸電腦之后。這話聽來有些滑稽,不過是真的。“電腦是划時代的產物”,但對它的了解我是后知后覺。在四個現代化的“實現”上我屬于絕對的“愚鈍型”,永遠落伍的我在同齡人看來值得批評。當迫于形勢的我決定學習上網時,同學紛紛表示祝賀﹔當我開始學習時,周圍的人已經有了主頁﹔當我說我沒有QQ時,同學驚異之余趕忙幫我申請,只是徒勞,因為QQ中已經人滿為患﹔當我注冊一俱樂部時,想起“大地的孩子”為名,因同學之一叫“大地”而作罷,隨手拈一“虎口脫險”,后想應為“鴛鴦茶”,取其義而不外露。這都是別話了。我和電腦其實挺有緣,總是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我趕到它的身旁與之分享停電、主機癱瘓、登陸系統出錯及至頭頂燈管爆炸等事件,引來同學大嘆我的“幸運”。不過當我發現電腦的一些好處之后,我一一原諒了它。好處之一便是找歌,學會后第一次實踐,我鍵入了“羅大佑”。很快地我相中一個網頁,密密麻麻的羅大佑的歌,許多久聞其名的代表作,不分年代不分專輯,這樣也好。為了兒時的記憶,我點擊的第一首歌是《大地的孩子》。興奮,可以完整的聽了,也有些悵然若失:我慣于“跟著感覺走”,如此輕易獲取值得嗎?不過,感覺到底比不過機器的迅猛,刻意追求“感覺”反而矯情,于是電腦正式介入。
  在我想來,聽歌聽的是意境和精神,意境可以是旋律、詞作、聲音等等于你的第一時間的感觀和觸碰,對精神卻只能像吃檳榔一樣去慢慢咀嚼品味,它是創作者的思想心靈在作品各個組成部分的滲透,是歌者將身心融入的領悟與詮釋,而我們只能用自己的聽覺、知覺、直覺、所有的覺去感,并找到與自己相通的某些東西。于是我開始反復全面地聽羅大佑,聽不同類型、不同風格、不同語言的羅大佑,早期接觸的流行式的那些《滾滾紅塵》逐漸淡出我的視線。羅大佑的文字、曲風、嗓音渾然不能分割,羅大佑的歌只是羅大佑的,我只愿意聽來自于他自己的演繹,這里面抑或有《你的樣子》后遺症?國語,粵語,閩南語,英語,我個人認為粵語似乎更適合羅大佑的嗓音,盡管他來自于台灣而我也并不懂廣東話。純粹的耳朵的感覺。羅大佑是時代的思想者。他的作品領域寬廣,虛虛實實的風、土、人、情直至某些我們觸到悟不到、悟到言不到、言到義不到的方面,都能被他一一道來,我只能笑嘆自己“井底之蛙”。羅大佑的詞作又并非空乏,他是時代的詩人。那些用各色方塊字條構架出的錯落有致而跳動抽象的文句虛化出迷宮似的境界,卻引著你去找尋其中的自己﹔那些繞口令似的一氣呵出的宣泄、控訴、揭批又往往一劍封喉地直剖問題的本質,痛快淋漓﹔那些經常出現于周遭的字在某種排列后,卻散發出別樣的氣息撩動著你心頭難以言說的各種的“情”﹔那些……,還有好多想說,但我江郎詞盡了。“知之為知之,在乎不在乎…知之為不知,在在不在乎…不知為知之,不在乎在乎…”讓我眼花繚亂的《之乎者也》,思忖良久才稍解其味。“牆上的鏡子譏笑我如此幼稚的心理,熟悉的面孔掩蓋著最難了解的你自己,一陣一陣的飄來是秋天惱人的雨,刷掉多少我青春時期抱緊的真理…”《我所不能了解的事》,讀你是在讀自己。“越來越看起來像一場未完的天災的浩劫本性,越來越難學習如何的全身而左右的躲個分明。”怎么像在寫文化革命?有一首歌《倒影》直到現在我也沒能,“懂你”,是看破虛偽冷漠現實的人屈就放任的勸說嗎?我的措辭比較可笑,無奈。不可捉摸,羅大佑。他的歌中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對時間、生命、因緣、輪回的描寫──這也是最早引領我追尋的因素,它們常令我觸動困惑,無法看清卻執著于此──這些歌給了我一個冥想的空間。這里說說《似是故人來》,它不是羅大佑演唱,也正因如此我才來說。從收音機里初識它的名字和旋律時,我恍如隔世,這樣的意境讓我想到“羅大佑制造”,果真如此。這毫不奇怪,搞藝朮的人總會無意識地將“我”溶進創作,誕生的作品便自然具備了他的某些固有的特有的質。歌曲亦是如此,旋律不僅僅是音符的排列,它們與生便俱有了創作人特定的質的節奏,而無論音符流淌得快或慢。當這種節奏符合你的振動節奏時,你會想聽。羅大佑的作品數量眾多。你不得不嘆服他的大局觀和思想高度,國家政治(首都,五十塊錢),時代路線(飛車,皇后大道東),社會現象(之乎者也,超級市民),還有青春舞曲,新生代,……,我的能力無法將其一一細述與划分,或許本就不該划分,因為現實就是錯綜復雜、糾纏不清﹔你也不能不折服他的敏銳與深度,對有關于“人”的剖析深邃而精准,動亂、游戲規則、耶穌的另一個名字、盲聾……我不想知覺,但我常常想透過羅大佑的歌去咂摩紛雜的世界,歌中一兩句看似平淡的話卻往往觸到你的神經,它或讓你警醒,或讓你找到傾瀉口,又或讓你發現新的問題﹔萬物皆有情,羅大佑的歌中自然少不了此,他的“情”是博大的,除了愛情這個“永恆的主題”,還有民族鄉情(原鄉けげ、吾鄉印象,火車…),親情(家、母親、搖籃曲),甚至站在更高角度的對人類的情(亞細亞的孤兒、未來的主人翁、明天會更好)。羅大佑龐大的作品集里,描寫現實世界和現實中人的歌曲占了相當大的比例,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羅大佑與電影音樂緣分甚濃,閃亮的日子、衣錦還鄉、孤軍─異域、阿郎、金庸……還有我無從涉及的許許多多。像很多人一樣,我喜愛電影音樂。人說,羅大佑是“時代代言人”,羅大佑的歌“反映著那個年代的精神”。我不屬于羅大佑時代,也沒有聽歌成長的經歷,這令我常常想:“我根本就沒有也無法真正聽懂‘羅大佑’。”如此,我還是想聽,還是去聽,還是在用我自己的直覺、方式帶著我多年成長中聽到看到讀到悟到的點滴,找尋著歌中的答案。我也聽羅大佑時代的非佑作品,我當然也聽非羅大佑時代的當今流行,但在音樂領域里,羅大佑予我的震撼無人能及。盡管我與他相差著一個年代。
  到此,“我姒北京姒羅大佑”書完了各自,是什么將他們聯系起來?當然是“光陰的故事──羅大佑北京‘圍爐’音樂會”。

《五十塊錢》,今晚肯定沒有,它不屬于圍爐。該走了,快走。
  回到“五間床”,我才來整理行囊。票,証件,望遠鏡,用品,面包,面包?這個東西讓我記起從上火車至今我已有18個鐘頭沒“吃”了。民以食為天,我的天哪。看來,精神食糧能夠代替物質食品,如此的話大佑天天“圍爐”就好了。圍爐,應該“烤紅薯”,這是我源自幼年時寒冷冬夜的最實際聯想。但現在我不吃烤紅薯,仰面懈在床上的我開始思忖著書中的“老北京”小吃:“豆汁兒、鹵煮、炒肝……對了,我要去吃冰糖葫蘆,北京的冰糖葫蘆。還有什么呢?”還有“手指勾一勾,兩人心在此…”,“眼神兜一兜,可愛的樣子。”我跟著歌聲哼了起來。咦?!這是什么?貨真價實的樂隊演奏、相識已久的大佑歌聲,此刻正穿透牆壁的阻隔將我團團圍住。轉瞬之間,我恍然大悟:我的“五間床”招待所是附著在首體東側的,大佑正在走台。一牆之隔的大佑和我,一道唱起久遠的歌。事后回想當時的我,很不可原諒的氣定神閑,躺在床上一動未動,在大佑和自己的聲音中飛揚神思。只能解釋為“巨大的心理落差將我還滯留在一個沒有‘天’的幻境”。“人在世間上,誰無親父母,血肉身連心,養大焉知苦。”唱著這几句,我照例地想起我的父母,我的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只有我這個獨生女兒的父母,我不是“流浪的大地的孩子”!激靈一下,翻身抓起手機按下無須記憶的號碼…哦,我的“磚頭機”,你不能根治的壞毛病怎么在這時出現?“Inserdcard”、“No Access”。舊病要用老方,駕輕就熟地,我用磚頭機猛敲起真磚頭,念叨著那句長久以來的台詞:“玉不琢不成器,親愛的機別怪我下手狠。”可是,老革命遇到了新問題,北京的磚頭有神韻無神力,手機毫無反應。看來只能當個“流浪的大地的孩子”了。倒是想起大佑的零星歌詞:呼你一聲,喚你一聲,敲你一聲,為你一陣悲!送給你,我的“愛你心”。不知什么時候大佑的歌聲消失了,我暗自揣度:“大佑一定是吃晚飯去了。他會吃什么呢?可能只吃個半飽,因為劇烈運動前不能空腹也不能過飽,這是科學。嗯,我也應當去‘吃’了。”老天,紀念性的時刻思緒何至如此,當時的我究竟處在什么狀態?無論狀態怎樣,我都應該去覓食了,不是餓,只怕圍爐時出狀況。出門下樓,大小通吃,返回。
  窗外分明有了聲音,我驚喜地發現雪地里的車與人明顯多了,生動而忙碌。呵,圍爐就在今晚。我大夢初醒般躁動起來,我想沖出去,沖進一牆之隔的首體,沖上舞台!迅疾而細致地藏好入場券、挎上望遠鏡、揣上果味糖,我沖出了“五間床”。毫無疑問地,我被拒之門外:“觀眾進場還沒到時間。”盯著直通舞台的那道側門,腦袋里閃電般掠過“瞞天過海”“渾水摸魚”“趁火打劫”“暗渡陳倉”諸多計謀及其定義、戰例、實施要則。可惜,門口檢查証件的“神荼”“郁壘”于輕描淡寫間讓我的所有想法頃刻化為烏有,我只能選擇隔岸觀火,以逸待勞,走為上策。等。逡巡不定的我于不知不覺間又吞進了名目繁雜的吃食。時間似乎走得過慢,又害怕它走得太快。
  終于,水飽飯足的我頂著通紅的鼻頭再次進軍首都體育館。這一次,我堂而皇之地邁進了首體。進場前我發現了“紀念品”出售點:宣傳冊,瞥見大佑的近照,帥,好象還有首體的簡介,一本10元﹔密封住的“《童年》+CD”,未見廬山真面目,一套30元。這次我果斷地取下30,藏好進了場。我是最早進場的那批人,首次親臨的空曠的首體倒真象一個爐子:四面──爐壁,舞台──爐底。在這個新年夜里,燒炭工羅大佑將在爐底點燃一塊塊炭──《光陰的故事》們,向坐壁上觀的我們散播能量,也用這種古老的取暖方式送出“現代空調”不能取代的溫暖。終于坐在了屬于我的那個位子上。我對這次的“380(不含郵寄費)”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滿意:直長邊靠右,縱深中間偏下,只是在舞台背面。看看頸項上的望遠鏡,用布達佩斯的話安慰自己:“沒關系,我有它呢。”時鐘啊,你是快點走還是慢點走呢?矛盾。我可能有悲觀主義情緒,對于美好的事物我很想擁有又極怕擁有,怕它逝去后我回歸現實的悲哀,因此在經歷它時,我總對自己說:“一切總會過去,不要投入其中。”今晚呢?不去想了,既來之則安之,聽之任之,之乎者也。人漸漸多起來,周圍大都是30上下以及我辨不出年齡的人。嘿嘿,我來干什么?尋求共通?消除光環?沒有答案?也許我來的目的就是“尋找‘為什么來’的答案”,我想來就來了,今晚的主角應該是我:“看”羅大佑,“感”我自己。
  臨近開場了。期盼又害怕的心──本性難移的我。朦朧燈霧籠罩的爐底神秘而虛幻,恍惚中飄來鋼琴聲,《現象》,電腦中有下載這一段,記得里邊大佑說:“我為大家彈一首曲子哦。”相同的旋律,不同的空間,只是未見大佑。鋼琴彈奏的《現象》節奏舒緩,總是被我放在搖滾似的《現象72變》后面來聽,就如同揭批渲泄后的沉沉思考、無語吶喊。琴聲余韻仍在彌漫,號角聲已起。高亢嘹亮的號(我分不清它的長短大小)划破了長空,也蕩激著每一個人的心潮,《京城夜》,那首預言式的奇作,沒想到此種方式的演繹頗具震撼力。有人稱這首歌是“巧合、奇跡”,毋寧說是羅大佑對身處年代之隱隱躁動潛質的預感,“號脈”是他的天性。嘆服。驟然,几次騷動的全場開始雷動,“看!快看!”我無法遏制地扔下望遠鏡拍手,因為,羅大佑現身了!白色的聚光燈下黑色的羅大佑“云中漫步”般緩緩前行,“京城夜”環繞天際,熒光如寰宇中的星星,大佑身后白亮的通道入口恍若一扇時空的大門,帶我穿越閃回的記憶:從我的眼睛走進我年少的映象,從年少映象走進我遙遠的回憶,從遙遠回憶走進我的精神世界,再從精神世界走到眼前的“圍爐”。羅大佑在走,我在飛。這是個幻景。我鏡頭里的大佑姿勢奇特卻與他合而為一地相契,似曾相識,這才叫羅大佑。慢鏡頭般轉場一周后,大佑立在鋼琴邊頓住,依稀記得當時的他好像是如領袖般舉起了右手,隨后慢慢坐下。忘了在此時還是在之后(順序并不重要),大佑低沉特質的聲音吟詩般傳出:“2002年曾經如此年輕,2002的喜怒哀樂,2002年今晚的你,要跟過去說聲byebye……”(我并非記憶的天才,要感謝一位網友的關于“說”的記錄,它補全了我的經歷)。真真切切的羅大佑啊,此時的我應了那首歌“如今才是唯一”,什么結束,什么心情,看、聞、唱、想,到哪兒是哪兒。鋼琴聲起,真正的羅大佑的鋼琴聲。God!“眾里尋它千百度”──我正在找的歌。上文講過,我永遠是個精神苦求卻無意實踐的“懶人”,臨行前的周日,在電台無主播的“音樂天”里我初聞這首歌,一見鐘情只聽出它來自大佑卻不知“姓甚名誰”。而今再度相逢,“走過路過不能錯過”。身后隱約傳來別人的話語:“告別的年代”(謝了!)《告別的年代》?數次在網頁上相遇卻總在一念之間與你擦身,真有“驀然回首”的感覺。凝望彈鋼琴的大佑,聆聽告別的年代,若有若無我只聽到了“想念…偎依…別離…姑娘…陽光…重逢的奇跡”,足夠了,這些已足夠令我的眼淚盈滿眼眶。告別的年代,永遠的大佑,謝謝你,圍爐。曲終,大佑起身轉至鼓前,現在我看見了他的背影。其實我想看他的手,擊鼓的手,但不是在投影屏幕上,于是只能看背影。開打。大佑打出了極富韻致的鼓點,配上竹板聲似的節奏、低音質的和弦,一下下扣擊著我。《東風》!它的前奏同《天雨》隱約有異曲同工之處,不同背景的兩首佳作。“東風,水波明,只驟然來得匆匆,來不及抓緊你的背影……”現場唱出的“背影”后那深幽的尾音振動心弦。我聽東風總像聽一個上古神話傳說,大佑用他不多見的短句在奇妙的配樂中勾勒出一個言所不及的境界,“呼你一聲喚你一聲唱你一聲歌你一聲 叫你一聲笑你一聲敲你一聲 問你夢中追…”隨著那個“追”字,大氣不出的我終于長吁一聲。一錘定音,鼓歇曲止,余音繞梁,余韻繞心。大佑也喝水。好像是“農夫山泉有點甜”。忘了是在什么時候他喝起了第一瓶水。我想起了我的糖。接下來這首歌,前奏剛起已有人歡呼,“我聽到傳來的誰的聲音,像那夢里嗚咽中的小河……”無需多想的一首歌,《你的樣子》,沒有它就沒有此刻的“我”。預熱之后爐火漸旺,爐底開始散播能量了:“一個48歲的老男人這樣站在台上賣力地唱,還可以吧?”雷鳴般地回應。其實當時我只聽清了“一個48歲……唱,還可以吧”,可以極了。記得大佑還說了十六大、奧運會、北京大工地,“大佑老師講時事”。喘著氣的大佑,他已經48了,我的爸爸,他也48了。整場晚會大佑說了很多“老”字,還有一次他喃喃:“折騰老人家,折騰老人家。”笑煞。《愛人同志》登場。第一次看見這個標題時,我只能想到革命年代,愛人同志,同志式的愛情。我不懂愛情,更不懂特殊年代的愛情,我只能用看過的聽過的去想,那也許就是喊著“美麗口號”唱著“樣板戲”的思想動亂年代,迷失方向的人群找著自己的出口,渴望著“真”卻懼怕、麻醉于現實的虛偽欺詐,面具下的叫囂。我的措辭紊亂,但這已是我最好的排列表達。獨特的舞姿,嘶咧的歌喉,台上的大佑激情地投入、四面地奔走。狂熱的“愛人同志”剛盡,我自己慢慢地“唱”起了:“每一次閉上了眼就想到了你,你像一句美麗的口號揮不去……”這是《不變的結局》,如同聽“現象”一樣,它總在《愛人同志》之后,再之后是《黃色臉孔》,激亢的“批判斗爭的世界”后去聽那緩慢低沉的“每個人都要學會保護自己”,還有似懂非懂的“眼睛 內的心 上的人 飄的云”,無言無奈的壓抑的痛。或許,這才是真正的“愛人同志”?大佑卸下了黑色西裝。其實我很不愿意他這么做,因為我最喜歡男生著黑西裝,盡管他已不是男生了。喝水。吃糖。大佑開講,具體的我忘了,只記得他說:“這首歌,是所有八零年代…”哈,是講我們嗎?“上學的人……”哦,不是,“戀曲…1980!”大佑高聲報出歌名。大佑坐上了鋼琴彈起了吉他。鋼琴鼓吉他,大佑18般武藝樣樣通。音樂起,“你曾經對我說,”這是我的聲音。此前我不是邊聽邊看就是嚼著糖邊聽邊看,現在我夜鶯初啼,不為別的,只為歌名中紀念性的數字,“你永遠愛著我……哧溜!”,不好意思,含著的糖塊漏水了。哦,“我”的1980,“我”的圍爐。轉而走進《鹿港小鎮》。我一發不能收地繼續引吭。我也有我的“鹿港小鎮”,我的家鄉,我的依山傍水的小城,我的上天入地的童年,我的“出外遠走”的預言!“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想起現在棲身的城市唱得有些忿忿。其實人是唯心的,城市都有霓虹燈,也都沒有錯,錯的是我──“心動幡動,幡動心動”。年輕的大佑,身背吉他飆四方,輻射的能量灼燒著爐子的每個角落,最終在狂雜的樂曲伴奏里以一個狂放的跳躍曲身動作結束了戰斗。“嗡……”我患了“戰地暫時性失聰症”。“喝水時間。”大佑說。我也想喝水了。

我也想喝水了。
  之后歸于平和。白衣飄飄的少年們圍佇在舞台一側,身后是鋼琴與大佑。我只是盯著大佑的手──大佑的在鋼琴上舞蹈的手,在曼妙光線里看他的指尖緩緩飄出一個朦朧的夢境,《海上花》,幻美的名字,柔美的旋律,淒美的結局。夢境漸漸消失,“他要是穿著黑西服就好了。”接下來的《滾滾紅塵》、《追夢人》我沒有太多印象,這些最早接觸的有關羅大佑的歌曲現在已經少聽了,況且大佑不見了。大佑也會累。應該也是去換裝了,畢竟這是一場演出,最好還是黑色大佑。我也進入中場休息,垂下端舉望遠鏡的手,分散聚焦已久的視線,把自己安放在座椅里。我首次品出火爐的奇妙,天空中閃爍著紅的綠的黃的星星,爐底的光與色如萬花筒般變幻迷離。夢。那我經歷的一切不會是錯覺吧?我又有空來神游了。羅大佑寫出了好多好廣好深好好的歌,我剛剛看見的就是那個人嗎?那些文字那些音符都是“他”做的?呵呵,“水底日為天上日,眼中人是面前人。”少年們還在追夢,我開始鸚鵡學舌地吟起大佑的非國語歌們,我極其希望大佑在現場唱出我不懂的語言,《長征》、《皇后大道東》、《飛車》……也許它們最能為我帶來真實。真實,對了,真實的大佑怎么還沒出來?我得找一找,重新舉起望遠鏡勘察現場。咦,鏡頭最下方分明出現了那個幽靈般的熟悉背影,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全睹了大佑的這次出場,反正我第一時間拍手時周圍并無反應。目隨大佑的身影從黑暗中移至燈光下──依然黑色的西裝,皮的,里邊是銀白的襯衫──輕輕坐到鋼琴邊融進歌曲,大佑“衣錦還鄉”。嘉賓齊豫以何種方式首度出現在我的鏡頭中,我實在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大佑引荐了她,而此前我在聽“三毛”。掌聲,兩人擁抱致意。大佑伴奏,齊豫演唱《橄欖樹》。“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這首歌很符合我,不過我更想聽到她唱《飛鳥與魚》。“姐兒頭上帶著杜鵑花,迎著風兒隨浪逐彩霞,……”,《船歌》,這首兩人唯一的合作歌曲,我居然能聽到現場版,“誰的歌聲唱得聲悠悠,誰家姑娘水鄉泛扁舟”,錯誤,匾舟偏舟﹔《錯誤》,另一首有關水鄉的歌,兩首作品都有詩一般的景象,絕妙好辭。台上,一對好朋友說了很多話,包括齊豫的行程、四個小時整理頭發諸如此類,下邊這段場景記住了大部:大佑“我們要為大家送上一盤雙色冷拼,一道是燒鵝,燒鵝拼盤,還有一道是,……是乳豬。”齊豫轉頭輕聲地“嗯”,大佑已走至鋼琴邊,坐下:“…乳豬是羅大佑。”“謝謝。”暗笑不止:可愛的大佑,欲蓋彌彰(我絕無惡意,只是想記下當時的第一反應)。其實做豬也好,經常看到“你愿意做個有思想的人,還是一頭快樂的豬”的問題,如果可以我可能會選做快樂的豬。大佑和齊豫彈著琴對唱起《愛的箴言》。箴言,積藏禪機的寓言。沒有痛苦的吼叫,沒有欲裂的悲憤,娓娓道來的“箴言”讓聽者靜心凝神地感悟著愛的真經。無間道,天衣無縫過渡至《是否》。“是否”、“一樣的月光”、“閃亮的日子”、“雙鐲”、“滄海一聲笑” ……一大堆雜亂無序的詞天女散花般洒下,“羅大佑和電影音樂”,難以置信。“情到深處人孤獨…”,神來之筆升華了“是否”。“下面這首歌一定要唱哦,不然你會后悔的。”大佑的煽動怎能不呼應,“仿佛如同一場夢,你我如此短暫的相逢,你好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也許大佑讓和唱是為大家找一種表達方式,在他面前我們都會不自覺地做著“山谷的角落里”的野百合。……齊豫圓滿完成任務,載譽而歸,臨別前不忘和大佑“相互追捧”,“羅大佑寫的歌永遠最好,是不是?”是!“齊豫唱的歌永遠最好,是不是?”…嘿嘿,我不說話。
  台上又只有大佑了,好極。“台北紅玫瑰。”大佑“報菜名”。一道看過名目但始終沒選擇吃的菜。在和它同一系列的“首都”、“東方之珠”、“上海××”中,我偏好首都,只看過台北的名字,上海則連名字都沒記住,這惡習應該是取決于對城市的關注度。“今晚(我沒聽清),台北紅玫瑰,”伴著藍調似的律動的節奏,大佑在變幻的光線中晃動著身體,有別以往的低沉音質頗具魅力,我有些后悔當初的主觀但并不影響聽歌的心情。也許受歌名和燈光影響,我總覺得唱出的是五光十色的迷亂、燈紅酒綠的空虛,“×心的傷心的痴心的×心的 愛恨交織……”,也許大佑眼中的台北當真就是令他“愛恨交織”的紅玫瑰──極具誘惑卻帶刺,不知大佑是否有意為“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宋慶齡題)”之故鄉來上一段?接下來,《將進酒》。借用詩作為名的這首詞仿佛也借用了詩仙的浪漫靈韻,“秦時明月”、“故國回首”、“酒入愁腸相思淚”引著聽歌人跳躍的思維穿梭在物換星移、滄海桑田的千年之中,大佑的“白云蒼狗謠”。歌曲行至一半,大佑起身端杯,這次并非喝水而是飲酒。繞場行走的大佑說,這是北京朋友送他的20年的花雕,最適合今晚喝。仍在繞場的大佑又說,對于48歲的老男人喝這樣的酒有利于身體健康,可以“滋陰……壯陽!”我以為周圍的人會笑,于是盤算我要笑否?當我決定微微笑后卻睨視到周圍的人沒有笑,那正好我也不笑了。繞回鋼琴邊的大佑最后說:“要及時行樂哦。”啜了一口酒,真是“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啊,可是我不能,我的路還長,我應該“給自己一個憧憬藍藍的天”。走過說過醉過之后,將進酒最后一句終于從大佑口中道了出來:“今宵有酒今宵醉…”。出了一個插曲。表演間隙大佑欲開口,看台右側某區突然爆出一陣紛雜的呼聲:“大佑,……”除了那句大佑整齊划一外,后邊的語句如一鍋雜燴,這樣的呼叫我們聽不清,“大佑”也沒弄明白:“你們在說什么?”又是一陣……依然如彼。激動的人們,應該用川江號子組織個“嘿嘿呦”嘛。大佑走過去勸說:“那,你們不要七嘴八舌,這樣的話反而聽不清,要用同一個聲音相同的語言來說。” ……依然依然如彼。大佑索性一叉腰,腆著肚子問:“你們到底想要干什么嘛!”沒了雜聲,只有笑聲,大家笑了,大佑也笑了。可愛的大佑,可愛的大小佑派們。其時的每個人,面對真實的大佑都有“滿腹心事”而且急于表達些具體的“什么”,但那個“什么”又確實不知道它究竟是個什么,因此當被問到“到底想干什么”,答案只能是不知道。

之后,大佑講了好些什么,然后,大佑請出了“足球主持人劉建宏”。我算是個准球迷,這和性別有些不符,我親歷過足球之夜的誕生,也目睹了它從黃健翔、張斌、等等演變為“老劉之夜(球迷語)”,不過現在的我已轉投了“total soccer”。劉建宏身著喜氣的紅色西服,開始了“講故事”。我在足球彩報中領教過他的語言風格,那時常令急性的我坐立不安,于是我的望遠鏡跟隨大佑退至一側的黑暗中,一起等待。意想不到的是,“火氣大伯伯”到處有,哄聲四起。我想起布雷德利說過的:“……在一個錯誤的地方,一個錯誤的時間,與一個錯誤的敵人卷入一場錯誤的戰爭。”這里沒有敵人和戰爭,只是有人選擇了錯誤的圍爐方式,他應該聽、應該和,但不應該說、而且是多說。我將視線轉向劉建宏,不對,應該是劉建宏跑進了我的視野,他來找大佑了。兩人并肩走,大佑開口壓陣:“其實,每一張臉背后都有一個故事,這故事是一種成長,這故事是一種酸甜苦辣,包含著各種回憶,不管怎樣的回憶都是一種甜蜜。”天下太平了。這時候上來一個家庭,不知怎么的響起了小姑娘稚氣清亮的歌聲:“那年我們坐在淡水河邊,看著台北市的垃圾飄過眼前,”垃圾應該是樂澀,小姑娘,入鄉隨俗嘛,要像我一樣唱:“樂澀永遠燒不完,大家團結一條心!”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看見鏡頭里大佑也很真地笑了,難道“英雄所見略同”?我有些飄飄乎欲仙了。《超級市民》,諷喻現實的杰作,黑色冷幽默,我最愛那句“槍聲一響齊步走”,滑稽形象得讓人忍俊不禁,但今天我不笑這個。小姑娘太小,她用歌唱《小燕子》的童真盡心表演著“大家團結一條心”,她會懂嗎?于是想笑了。大佑好像不看足球,我突然想他真應該看看《足球之夜》,那樣,也許我就能聽到《超級市民》姊妹篇之《超級中國足球》了。之后大佑有講話嗎?不太清楚了。關于這一段的記憶有些凌亂,也許是當時情形的影響,不過下邊即將步入正軌。在大佑帶領下,所有圍爐的人開始高唱這一首歌──《光陰的故事》。“我的童話”首次出現,這個稱呼不僅因為初見面時給我童話書般感覺的題目,也因為后來讀出的童話意境般優美的歌詞。此時的我沒有想法,只是開心地念著:“……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真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啊。

此時的我沒有想法,只是開心地念著:“……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真是眾人拾柴火焰高啊。

童話之后,台上又只有大佑了。“音樂最好的力量,就是當你聽到一首歌時就能回到那個情景里去。”──羅大佑。一句也許就是“我的答案”的箴言。唱《童年》之前,大佑回憶了他已經去世的爸爸,很動情。忽然,人叢有些許躁動,我將焦點從大佑處移開,哦,地面大屏幕上出現了大佑的童年照。這令我有“魚與熊掌”之惑,不過很快我選擇了魚,因為我想起了藏好的CD《童年》。“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還停在上面…”大佑的“童年”并非全是我的童年,我不吃零食,我不看帶圖的漫畫而只看全字的書,我沒有“初戀”,“多少的日子里總是一個人面對著天空發呆,就這么好奇就這么幻想,這么孤單的童年。”“童年”過去了。
  大佑彈起鋼琴,啊,《未來的主人翁》。又聽到了這句前奏,關于它我一直有個小小的問題,我也一直在想:如果能和大佑說上話我一定問問他。“你走過林立的高樓大廈,穿過那些擁擠的人,望著一個現代化的都市泛起一片水銀燈,突然想起了遙遠的過去未曾實現的夢,曾經一度人們告訴你說你是未來的主人翁。”我有哭的沖動,我好象在想很多其他:“黃色的臉孔有紅色的污泥,黑色的眼珠有白色的恐懼”,這一句來自于時常被我混淆于“主人翁”的“亞細亞的孤兒”、又時常被我混淆顏色的歌詞居然被我准確地想起。實際上我又什么都沒想。若真說想到了什么,那就是電腦中歌曲的結尾,是伴著“我們不要……我們不要……”背景的“飄來飄去……”,此刻大佑正撕裂著聲帶一遍遍高喊:“我們不要一個被科學游戲污染的天空,我們不要一個被現實生活超越的天空!”我應該唱:“飄來飄去,就這么飄來飄去,飄來飄去,就這么飄來飄去…”已經唱了多久?已經重復了几遍?我有點累了,但我不能停,因為大佑還在繼續,望遠鏡里是忘我投入的大佑,黑色瘦削的身影、微微謝頂的頭發、猛烈彈敲的雙手,在自己輕輕的“飄來飄去”聲中,我終于什么都看不清了。大佑,偉大的大佑。

接下來這一首《現象72變》,七十二眾生相,淋漓的解剖朮。這首歌很長,這一次唱得也很長,因為大佑在其中介紹了他的樂隊伙伴。大佑說過:“不要小瞧這里的每一個人,他們手中的樂器至少都用了20年以上。”這是我記下的大概意思,不過有兩句特別清晰:“……要全力盡心以赴……我們是在…干!”講得好,大佑的語言。“全力盡心以赴”倒讓我想起韓喬生先生的一句解說詞:“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不過二者無法同日而語。“一年過了又是新的一年,每一年都曾經是新的一年,在每個新的一年365天,我們每天都進步一點點。”“圍爐就是大團圓,過年表明明天要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大家盡情地把自己的能量發泄掉輕裝進入明年,每一秒的過去都不會再回來。”大佑說“看!”,哦,是現場的計時牌。大佑讀起了“現在的時間…”,精確至秒,大佑算起了“距2003年的時間…”,同樣精確至秒。大佑,請別講時間,我已經忘了它了。“我的數學還可以吧,要不怎么考上醫學院的呢?”“現在是××點××分××秒,又過去了几分鐘,有沒有想過你的生命又短了几分鐘,在這几分鐘里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死掉!”“咯登”,就是他,羅大佑。請你不要再講了。關于這一段對大佑語言的回憶紀錄有些亂,這一次不是因為現場而是我的思維,被大佑的“時間”攪至凌亂的思維。終于回歸平復。坐上旋轉鋼琴的大佑撥動了吉他,弦間緩緩流淌出一首詩──《鄉愁四韻》。余光中先生所有的詩中都寫著一個字──根。只是當年在課堂里首次讀到時,少不更事的我們沒有懂它的心性,只會相互笑鬧:“你,就是那只蟋蟀。”“你,長著中國人的耳朵。”長大后,有些懂了詩中的話,那是因為“中國人的心態”。大佑為徐志摩的《歌》的編曲據說誕生在1974年,這常令我聽“歌”時覺得奇妙,因為有它時還沒我。不過此刻,我發覺有一樣東西逐漸占據我的思維,那就是“羅大佑的手”。圍爐前,羅大佑最具體實際的存在只有歌,那些令我仰止的歌,我常常盯著它們捉摸羅大佑的精神狀態、思維想法,虛幻。進入圍爐,“羅大佑”成了人。人的頭腦不能看見,但他有實體,于是我發現了他的手──將我們無法感觀的“他”寫成了歌的手,擊鼓、彈琴、撥弦的手,舉瓶端杯扶眼鏡的手,再于是,大佑的手成為我的虛幻想像在現實中的承載物,一種圖騰式的寄托。我不懂吉他,我只能緊盯大佑彈吉他的雙手,為了它我已不時屈就地面屏幕。很長的間奏我很入神,這是聽電腦時所沒有的,“給我一朵臘梅香啊臘梅香,那母親一樣的臘梅香,那……”我最愛的一段,因為“母親”,因為“臘梅”,我還在看“手”,我想和大佑握手了。現在,鋼琴停止了旋轉,大佑背著我講起了羅文,“一個人一輩子把一件事情做好就足夠了,自己尊重自己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如果做的事情不開心,那么活著就一輩子不會開心。”大佑,你又一針見血地刺中我的神經,我不開心,但不想是一輩子。此后的几首歌除了我正對的那條邊直視大佑正面以外,其余的都在審視不同角度的大佑:左偏上、右偏上、偏左偏上、偏右偏上,我是在正后偏右偏上。若我是李大佑或者李自清,我定能寫出作品《你的背影》或《背影げ》,但我不是,我只能“記”。事后看見另一張照片,大佑一手扶腰一手舉話筒,我欣喜極了:“我記得這個動作,我就在他身后看的是背面。”“是嗎?可是他身后黑乎乎的一片。”…的確如此。告訴自己“價格是價值的體現”,我徹底轉向大屏幕,終于可以放下望遠鏡了,累。大佑彈唱著《明日天涯》以紀念羅文。北上前,一位知道我行程的朋友兩次問我:“你是去聽羅文演唱會嗎?”這不怪她,適逢羅文病逝,各條消息給她印下了這個名字。但我還是比較地生氣,倒不是怕赴那樣的約,只是因為我是去找“羅大佑”。盯著地面上大佑的手,“嘈嘈切切撥復彈”,好象這么說來著,對了,大佑還講過“戲子”,說搞音樂的以前被稱作戲子。其實每個人都是戲子,書上總寫著“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對嗎?大佑也說,現在的排行榜越來越多,音樂作品的生命越來越短。這是真的,也是真的悲哀。接下來,是大佑深受其影響的一首老歌,“陳鋼的父親陳××所寫。”陳鋼?會是寫梁祝的陳鋼嗎?不知道,我只知道了這首40年代歌曲的名字《永遠的微笑》。老實說,以上兩首歌我沒有在聽,還好我有大佑的手。“羅大佑,我愛你!”一道響亮的聲波從后上方發射出來,呵呵,她一定沒有發現大佑的手而是發現了空閑的腦筋。“我愛你”?這三個字讓我激動,我從沒說過它們,即便是對我的父母,但并非沒想過,我曾試想對人說出這三個字那會怎樣?結果是,我發現它們只存在于我心中,若將它們變為聲帶的振動而走向外界時,我會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假”。病態心理。我開始想我對大佑是一種什么心理呢?直到“微笑”結束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這首歌我得唱了,下午就聽到的《彈唱詞(別后)》,似乎它也來自于某部劇作。大佑講了,他寫的歌中有許多關于人和人性的歌。“同在世間生,同耕世上土,同擔日月天,同甘人世福。”我們都是人,“人在風塵中,隨風四漂流,好惡終有報,只分遲或早。”好句好句,“海闊天空心,長比日月久,頂天立地身,只為換自由。”我的“海納百川壁立千仞”的座右銘,“換我的自由!”大佑彈,我和唱,彈唱詞是也。大佑從鋼琴上下來了,“走下神壇的林彪”。我終于又要累了,累并快樂著,因為“凝視大佑手的我的眼”將變為“聚焦大佑臉的我的鏡”,別了,地面屏幕!《東方之珠》。大佑的歌中永遠有一道主色調──黃,“請別忘記我永遠不變黃色的臉”。這首歌我沒唱,可能是當年對眾星合唱的傾力模仿消耗了我的熱情。我只看見大佑在隨著旋律抖動左腳,投入的大佑。《穿過你的黑發的我的手》,我也沒唱,也許是張學友的歌聲搶得先機卷走了全部感覺。大佑也擦汗,大佑摘下眼鏡擦汗,大佑的眼鏡,我想起了大佑的眼鏡在變化:墨鏡,小圓黑框眼鏡,普通金屬架眼鏡。我見過帶墨鏡的羅大佑,那是《大地的孩子》時期,在中文台MTV中我見到了帶墨鏡的瘦瘦的羅大佑,他正穿梭在布滿蛛網與塵埃的昏暗的車廂里,旁邊似有骷髏。也許因為害怕的心理我沒有主動憶起這一畫面,反倒是后來的《火車》用那句“火車火車行對佗位去”,將當年的浮光掠影變為一個意外的驚喜──我見過帶墨鏡的羅大佑。我也見過黑框,不過是在雜志上。現在我面對的是架著普通金屬架眼鏡的大佑。時間在走,大佑在變。記得大佑在圍爐后半段講,有人說羅大佑變了,變得商業化、想賺錢,沒有辦法,因為“我要填飽肚子!”坦誠的大佑,如同他揭露現實的歌一般直接。大佑的話讓我想起近期看到的正如他所講的言論。這些言論其實早就存在,只是11.7無意中決定圍爐前我并不知道。那時的我只是在聽大佑,一首一首無心插著柳、一點一點營造我的“大佑世界”,我甚至并不知道“告別的年代”“台北紅玫瑰”,這是鐵杆佑派們會笑的,當然我也就并不知道歌外的大佑怎么了。11.7以后,因為實施圍爐我開始了解各種動態,于是我得到了“大佑檔案”,得知了“昨日遺書”、“往事2000”等等,我也看到了人們的言論。人們對大佑倒真像戀人,隔得遠了拼命想,走得近了又使勁說。其實,商業化、向錢看倒并非大佑的實質,也許他就是在表明自己的一種態度。羅大佑在做“自己”,我們聽羅大佑也是在做“自己”,“自己”在變,“自己”也都可以變,有過去的大佑、現在的大佑,也有一直不變的大佑,就看你“自己”了。《戀曲1990》。我覺得應該叫“舞曲1990”,因為大佑的舞步很好看,他還以手作枕做了可愛的“入眠”。“母親”也象舞曲,不過那是款款濃情的優雅華爾茲。記得當年看學兄學姐們爭相傳抄“戀曲”,一時間“洛陽紙貴”,我也記住了“戀曲1990”、“烏溜溜的黑眼珠”兩個詞,也算是早年對大佑的一種記憶吧。如今,我在聽真正的大佑唱著:“或許明日太陽西下倦鳥已歸時,你將已經踏上舊時的歸途,”哦,明日,明日終究會到來。此刻寫著這首歌,我又多了一份記憶,圍爐之后的某個深夜,不能安睡的我聽著收音機突然感到厭煩,我對機說:如果我搜索一遍沒有大佑的歌,就把你扔出被窩。開搜…調到頭了,沒有。欲扔,想了想,調回一丁點兒將聲音扭至最大,蚊子似的嗡嗡聲化為美麗的《戀曲1990》,“祝賀你,收音機,你取得了被窩暫居權!”回到圍爐。《思念》。我覺得快要結束了,想看看電子顯示牌,終究沒敢看,好象我一看就會結束。這首歌我沒想什么,只看著台上的大佑,想記住什么但什么也沒記住,想起來唱了最后一句:“揮洒你的笑容,回身一轉,別了我年少的煩惱寂寞與過眼云煙。”“給大家一個夢,每一張臉背后都有故事,繼續你的故事,繼續你的成就,因為你走過很多的路,你才有很多的故事。”──大佑語錄。我的童話,《光陰的故事》,再次出現。壞了。我想。壞了也得唱。我又想。起來,不愿坐著的人們,把我們的聲音圍成我們今晚的火爐,大佑同志到了說再見的時候,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后的吼聲:“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么想,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里它天天地流轉,風花雪月的詩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長……遙遠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去的笑聲,再次的見面我們又歷經了多少的路程,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依然的笑容…”我想起了自己的一篇涂鴉《光陰的故事──送別博班》,看名字似有剽竊“光陰的故事──圍爐音樂會”之嫌,實際上它誕生在10月17日,我知道圍爐之前,文章里寫到了唱出的歌詞,也寫到了這樣的話:“光陰的故事永遠繼續,每個人都會成為故事的主角。”我應該把它改掉了:光陰的故事永遠繼續,每個人、每個物、每個事都會成為故事的主角。台上的大佑和他的伙伴們圍著鋼琴開始逆時針鞠躬。一鞠躬,大佑說。二鞠躬,大佑說。三鞠躬,大佑說,鼓掌。四鞠躬,大佑最后說。很榮幸地,包括我在內的這一片得到了大佑同志的一個飛吻。隨后,黑色身影飛快閃出我的視線。結束了,溫暖的圍爐,再見了,羅大佑。再次環視爐底之后,我離開了。

人很多,我是在逆向走著,因為我的“五間床”在首體東側。一路在想“我會哭嗎”,回到房間我找到了答案:不會。因為我還有“童年+CD”,現時的它成為我余熱的傳導器。翻出藏著的“童年”,剝皮,“昨日至今”沒讓我失望,我也終于嘗到了圍爐中舍棄的“熊掌”──大佑童年照。“ 當”,空曠雪地突然一聲巨響,到窗邊一看,我笑起來:在某些方面,你不能不說老天是公平的。下午,我在首體一側親聞了大佑的歌聲,晚間,我又可以獨享拆搬舞台的“ 當”聲了﹔美侖美奐的舞台讓我盡情圍爐,各式各樣的“高科技”估計到凌晨也難以安寧。我的第二個難眠之夜,不過不在火車上而是在陽歷新年夜的北京。繼續品嘗熊掌:……羅大佑創作史之“4月于北京設‘音樂工廠’。”──羅大佑與北京的因緣際會,我的兩種無法言釋的情結歸了一。也許是受了“味覺”的刺激,我突然想自己做菜寫几句,選鍋──“羅大佑/后記”、拿鏟看表:11點59分,妙哉,“無心插柳柳成蔭”。大佑的后記開頭:“萬物在時間中來來去去”,我寫下了:“2002年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分鐘,我在北京,…”“ 當”、“ 當”我的北京新年夜之鐘聲響起,鐘聲在路上,歌聲在心中。“……已經是2003年了,過渡的那一刻我在北京,在大佑的《童年》旁,…”該結束了,我沒有了語言,或者說我的語言還太多,只能寫下“時間啊……”。回頭細品我的《昨年遺書》,我看見了三點:一、我對羅大佑的稱呼變為了“大佑”。圍爐之前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稱謂給他,直書直敘“羅大佑”總讓我想到他的48歲,而回顧圍爐之中我的頗多心理,我看見了“大佑啊、可愛的大佑、大佑也喝水”等等加上各種前后綴的“大佑”,這几乎讓我忘了“大佑”姓羅,這就如同我面對北京只會說“16年啊16年”,而此刻的几句話我直截了當地叫起了大佑﹔二、我還想寫。那句“時間啊”并非結束語,我不能留住時間但我有手,我要“記”,記下今天的“我”,記下我的“今天”。這也就是今日的《書昨日遺(上、下)》之誕生緣由﹔三、此刻,2003年1月1日0時11分,我在琢磨:大佑,我一定要和你握一握手!

補記:
  1月1日下午2點,結束圍爐行動的我匆匆奔赴北京火車站,准備迎接火車上的第三個不眠之夜。臨上車前我哀哀地“說”:“北京,我要走了,16年了,怎么沒有反應呢。”我也不明白自己的“話”是什么意思,但是反應真的來了。正被別樣思維占據大部分的腦子,用僅剩的內存存下了來時的車廂號,當我游離般踱至14號車廂時猛覺返程票是8號,轉身飛奔還是喪失了領先地位。被堵在門口的我很快又迎來第二個反應,一腳踏空扑至前人包上,引來列車員驚呼:“小心!”嘿嘿,幸好門口人多。挪至車廂門口,展望,不僅門口人多,火車內更是呈現出當年的馬寅初先生預言到的,當今的中國正面臨著的,我們的基本國情之一:人口眾多,人均占地面積小。
  同樣的人多,但這里不是“圍爐”。

文字完稿于2003年1月11日 11:00p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