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登美麗島

文/吾誰與歸

我剛剛買到這張專輯，我們已等了十年。

十年里這個世界經歷了許多新的苦難，我們自己也有了新的愛恨悲歡。十年里我們從青春年少走到了中年，十年里我們周圍充斥起越來越多的音樂垃圾，我們忍耐，我們無言，我們卻始終期待。

終于，等來了這張《美麗島》。本來沒有很高的期待值，因為時過境遷，因為十年的時間已足夠滄海桑田。我以寬容平和的心態戴上耳機，先選到那首主打歌《美麗島》，音樂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如潮水般涌來，完美的歌詞，有力的旋律，如京劇鼓點般循環往復的間奏……還是那個羅大佑，那個站在峰巒之巔的赤子羅大佑！人有氣勢，音樂亦然。

聽不得《傾城之雨》中那一聲“燕子啊”，淚水奪眶而出。想起那如蓓蕾般嬌弱的生命還不等綻放就被雨打風吹落，想起自家寶寶也需要“回家的路要當心”的叮嚀，感覺到大佑的心在哭腔中滴血，我們在他的音符中心碎。

《舞女》不是《台北的紅玫瑰》，沒有酒也沒有醉，那是一個孤單的舞者，白衣飄飄，面孔不詳，在空蕩蕩的舞台上，在聚光燈下無休止地旋轉，她的欲望她的憂傷她無法用語言表達的徹骨孤獨都隨她的身體一同旋轉，天地茫然，宇宙無邊，舞的盡頭是否能有一個彼岸？

聽到《時光在慢慢消失》歌尾部分，隨著大佑緩緩重復的唱腔突然有了一種通感，眼前出現的是幽綠色背景下的電腦畫面：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緩緩落下，落到一泓清水中激起圈圈漣漪，緩緩地彌散開來，最終歸于平靜。時光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沉落寒潭。

《寧靜溫泉》大約是和佛家有關的吧，我想。“天地間一剎那開出的”應該是一朵心靈的蓮花吧，我想。

《綠色恐怖份子》有著與《侏儒之歌》相似的進行曲旋律，多年以后在丑惡面前大佑保持著憤怒，歲月的風霜可以把石的棱角磨平，卻磨不平他憤怒的神經。

輕狂年少時愛情的痴話傻話廢話海枯石爛話地老天荒話可以隨時隨地脫口而出，比吐一口粘痰都來得輕松，又有几人能夠信守到在中年以后細細數愛人頭上的白發？速食時代的速食愛情讓太多的人變得禽獸不如還自以為是，物欲的世道橫流著低級的愛情小曲，大家都瘋了一樣地自私啊享樂啊，誰又愿意回心轉意去擔當住那一份珍惜？愛情啊，你在大佑的歌聲中蕩氣回腸，卻在人世間淪落風塵。

最后一首歌，大佑一出手，就平了周杰倫。不要以為大佑是躲在象牙塔里的老古董，不食人間煙火，蔽埽自珍，他始終在學習，在借鑒，他是個非常勤奮努力的人。音樂無疆界，人心同我心。

初登《美麗島》，發現羅大佑既保留了自己的特長又緊跟上時代，主題還是那么多樣，感情還是那么充沛，合唱用得依舊磅礡，配器依舊精致講究，只是曲風更變化多端了。我要在這美麗的島上做長時間的停留，相信會發現更多的風景。